【互動體驗觀察】讓互動設計為被圈養的動物發聲 Part 2
結合對於動物福利和互動科技熱情的奇女子—Fiona French專訪
在上一期的讓互動設計為被圈養的動物發聲 Part １專欄中，我們介紹了Fiona及團隊成員們試圖透過為大象量身訂製的互動裝置提升圈養大象生活品質的研究計畫。
而現在我們也很開心可以邀請到遠在英國的Fiona本人，透過10個問題和我們談談她的研究計畫以及她為動物設計互動體驗的動機、宗旨。
- 什麼樣的契機啟發了你為動物作互動設計的靈感?
F: 我在 London Metropolitan University教授了多年的遊戲開發設計系，而我最喜歡的課程是能讓人跳脫螢幕框架，回到現實世界的玩具設計。
2012年，我偶然發現了Hanna Wirman的部落格，上面分享了各種替動物們創造趣味體驗的系統、裝置。當下我就知道這對我來說會是個很有趣的研究方向。我一直很關注動物保育議題，這讓我覺得自己有可能為被圈養動物的生活帶來一些正向的改變。
然後在我遇到 Open University，Animal-Computer Interaction Lab (動物-電腦互動實驗室)的創辦 人，Clara Mancini後，一切都水到渠成，我們的計畫就這樣開始了!
- 為什麼決定由大象開始做測試呢?
F: 大象們的高認知能力、社會複雜性和與生俱來的好奇心讓他們成為遊戲性互動設計合適的研究參與者。被圈養的的大象經歷著和野生大象生活截然不同的生活 – 他們能做的決定以及和擁有成群的家族成員相互交流的機會更少。所以，我們希望透過設計一些能充實他們生活的事物，為被圈養的大象提供有趣的挑戰及做出選擇的機會。
不得不說，有時候我也希望我們當初選擇了更小，更易於合作的動物，例如老鼠或狗！但話說回，大象從一個嶄新的角度為我們提供了珍貴又豐富的UX設計思維，這真的很棒!
- 你覺得你們的研究計畫(為圈養動物設計豐富生活的體驗) 和為動物設計出與他們原生生活環境相近的生活環境差異在哪?
F: 我們目前還沒有能力為圈養大象們複製野生大象的生活環境、生活體驗。我們無法大程度的擴大他們的生活空間或是為他們建立群體。但我們希望能透過提供圈養大象們適合他們感官認知的設計來豐富他們的生活。因此，我們專注於設計讓大象能透過他們自然行為操作的體驗，而不是試圖打造一個模擬他們的自然棲息地的環境。
- 你們的設計是否某在種層面上在將動物們引進了我們的數位世界（一個在有限生活空間中創造/擴展客製化選擇、體驗的世界）？
F: 經我們的動物專家同事確認，遊戲和互動可以良性的刺激許多動物的特定行為。因此我們的道德立場是：開發這一類的動物互動系統／設備是可以被接受的，但前提是要以“真誠”的態度來開發。換句話說，就是無論其情況如何，這些設計背後的宗旨都是在提高動物的生活福利。
- 你們的團隊在嘗試找出對大象自然，且有意義的互動體驗。而不是訓練大象去操作人類的互動規則。你能描述一下這個過程，及它最具挑戰性/最有意義的部分嗎？
F: 沒錯，我們正在嘗試為大象設計出一種直觀且易於使用的互動模式，讓大象能夠自然且有意識的控制生活環境中的部分元素。
我們的這幾年中製作出各種不同材質、型式的測試原型放到大象的生活環境中，並與飼養員一起觀察並研究大象對設備的反應。
我們由了解大象的自然行為模式開始，然後嘗試針對大象的慣性行為去調整我們的設計。很多現在看來很明顯的事，其實都是經過長時間的反複試驗得出來的結果。例如，我們曾經製作過一個由縫紉機縫製的大型開關……這以人類的思維來說，(透過按鈕觸發反應) 非常符合邏輯! 但是，我們的測試員大象從不主動去推動按鈕，儘管他有能力用鼻子做到按壓按鈕的動作。
我們意識到大象的行為演化中沒有透過推按鈕來獲得獎勵的學習經驗，將高處樹枝往下拉，才是他們的自然行為。因此，當我們安裝吊繩裝置時，大象開始主動拉扯和晃動這些裝置也就不足為奇了。不過從技術角度來看，要準確的透過繩索捕捉大象的細微動作差異來製作控制裝置是很困難的。
結果，最大的挑戰不是互動界面的設計，而是試著真的由圈養大象的角度思考，去想像什麼樣的系統、裝置會有趣… 我們想用以動物為中心的角度來設計。所以當我們製作出大象真的想互動和玩弄的裝置時，即使他們沒有按照我們預期的方式使用設備，這對我們來說都是巨大的鼓勵。
- 在這項研究計畫中使用的聲音是否是用來吸引大像或為大象帶來舒緩的感覺，像音樂對人類一樣呢？
F: 老實說，我們也不知道大象們喜歡什麼樣的聲音，所以關於這點我們也還在實驗當中。我們分析了一些大象的聲音，找出較突出的頻率，然後嘗試合成帶有相似特徵的聲響。 “給動物的音樂” 是一個令人著迷的研究方向，而我們只是觸及了這個主題的表面。
我們想到，如果我們為大象提供能夠分級控制（如滑軌）的控制裝置，大象們也許能夠比較明白的向我們展示他們的偏好，而不是選擇我們為他們安排好項目。我們主要目的是為動物提供更多的選擇和控制權。
- 為動物設計互動體驗和為人類設計互動體驗之間的最大區別是什麼？請問以大象為出發點的設計經驗是否影響了你在為人類的設計動體驗的過程？
F: 恩，我一直認為創造一個由象鼻 (而不是雙手) 控制的裝置會是一個很有趣的設計挑戰。一開始，我們把象鼻視為手的替代品。當然，象鼻和人類的手有很多相似之處 – 用來操縱和探索事物，觸摸甚至是打鬥。但是，象鼻同時也是個鼻子和發聲器官，這些特性讓象鼻成了和人類的手明顯不同的肢體部位。
我發現，學會跳脫以人的角度去欣賞事物，能使設計師更強烈的意識到我們擁有的感官範圍，尤其是透過觸覺和動態來實現我們所有的感知。
- 你將來是否會考慮為寵物設計這類控制器讓他們對於自己的家能有更多的掌控權，還是會以致力於為動物園和庇護所的動物設計為主？
F: 市面上已經有滿多為寵物設計的系統了，這些系統通常用於降低寵物的分離焦慮。例如，設計師和研究人員試圖透過互動式玩具，讓主人不再家時為寵物提供娛樂及陪伴、讓人們從遠處觀察寵物的行為的 (寵物監控) 系統。但這設計有“給予動物控制權”嗎？這些是寵物們真正需要或想要的嗎？
我認如果能研發出和寵物們溝通的系統，讓他們好好的象我們表達自己會很有趣。像是，“棚子裡有隻老鼠！”，我們也可以好好向他們溝通，“我一個小時後就會回來，請不要繼續叫了！”。當然，總有一天我們可以通過一些想像力和一點創新的技術來達到這些!
- 你覺得互動設計是什麼，怎麼做出”好的”互動設計？
F: 遊戲設計總是能激發我的創造力。隨著人們開始將虛擬世界融入現實生活中，(遊戲設計) 這樣的體驗設計和現代人的生活關聯也越來越緊密。遊戲設計中的許多誘因和(生活中的) 其他領域也有所關聯，例如玩家們享受遊戲中擁有控制權的感覺、掌握新技能和感到驚喜。
手做 (tinkering and crafting) 對我來說是也設計過程中很重要的面向，它有助於將感官體驗和知識概念在我們的設計的產物中整合。
對我來說，和含有科技元素的裝置互動以及手做經驗對於替(任何)動物設計開發互動式物件都是相當重要的。因為手做的過程會加深設計師對於使用者潛在使用體驗的敏感度以及認知。透過接觸到實體物件，我們會使用到所有的感官並且獲得能夠為抽象的概念設計帶來更多深度的內在認知。
- 最後，能不能和我們分享一些生活中激發你在互動設計領域中創作熱忱及靈感的來源?
F: 我們與動物們共享著這個世界，這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作為有支配權優勢的物種(指的是我們對地勢的控制權以及我們能發揮的力量)，我相信人類有責任照顧和我們生活在一起的所有其他物種。我們可以透過科技去以超越人類框架的不同角度”看待”事物，以讓我們能從更完善的出發點來支持、保護其他動物的權益，進而擴展到支持、保護整個生態系統。當我們可以確保生態系統蓬勃發展時，我們才能更了解自己，並學習如何以一個物種的身分在我們可愛的星球上繁榮！
透過和Fiona的訪談，可以明顯感受到他對於透過實驗，盡可能設身處地替設計對象著想的堅持以及熱忱。期待未來能得到更多關於大象互動計畫的新進展，並看到更多圈養動物透過Fiona的及理念相同的設計師的努力，得到更舒適豐富的生活。
圖片來源：Fio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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